幻地——第十九章
“枢木卿,我认为你应该先处理你的伤......”
静默半响,鲁路修低沉说道,依旧避开朱雀的目光,他看着朱雀脚下晕开的血迹一时竟忘了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。
“遵命。”
朱雀冷淡的语句传来,鲁路修抬眸只看得那道背影。
没由一阵心烦意乱,看那人步入正厅后,鲁路修拉上被打开的里衣,将披风连着外衣随手甩在衣帽架上,任凭它们揉皱成一团。
走进正厅,鲁路修看着沙发上脱掉上衣正在上药的朱雀,手臂的伤口比他看着严重得多,相当长的一条血痕,鲜血一点一点得从里面渗透出来,将棉球浸得鲜红。在清理完血迹后,鲁路修看到了手臂上几道鲜红抓痕。再忍不了心中的烦闷,不由厉声出言
“你到底在想什么!”
“你以为我们在这远离布列塔尼亚的领地上能够有几分的安稳?以你现在的态度,是在逃避什么!还是说在等待什么?”
鲁路修看着埋头不语的朱雀,手掌紧握,手心的血迹粘腻的触感由手套透过而不那么明显。
在遭遇袭击时,朱雀明显知道那隐藏的警力,在那番境地还如此不要命一般的作为——若要他相信他是全力护卫他还不如说那人在找死!而这么一个身上带着死亡气息的人,却对主观的射杀如此抵触。一种消极得期待被命令吗?
他不明白!他不明白这样的人——
不!他想要了解他的冲动仅仅是他现在需要这个人!只是因为他所求的真相和利用价值而已!
“所以挡路者全都要铲除吗?”
朱雀依旧冷淡到听不出任何多余情绪的话语,手中拿着沾药的棉球狠狠得按在伤口之上,让原本清理干净的伤口裂开得更加严重,鲜血汩汩得从狰狞的伤口中冒出,然而朱雀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,任由按压之力将伤口撕裂。
“你疯了吗!”
鲁路修一把拉过朱雀那只残忍对待自己的手,原本低沉的音线因为怒气而带上尖锐
“你是觉得这样对待自己就能让你安心吗?如果你无法背负杀人又何必成为军人!成为圆桌骑士!你不是号称‘白色死神’吗?你俘获zero的气魄在哪里!”
朱雀任由鲁路修紧捏手腕,对上那幽深紫眸,他翠绿眼眸中的寒冰仿佛破碎成锋利冰刃,让他感到疼痛万分。
疯了?
他想他是疯了,或者应当是疯了!柯内莉亚公主殿下赐他骑士名誉,让他为尤菲平去污名,但他——
想要讽笑现在的自己,或是那个被虚伪支配的棋子,却在鲁路修接下来的话语中予以击溃。
气魄?!
他从来都没有那种东西!反手拽住那人,向后一拉,将人反压在沙发之上,一手按着鲁路修的手腕,一手掌在肩胛
“我从来没想要去杀人!我不想!我不想啊!”
朱雀睁大的眼眸中,翠色瞳孔不住颤抖,他从来不想去战斗!向手无兵刃的人开枪,向他开枪!
“明明可以赎罪的——为什么!为什么!为什么你能如此冷静得开枪——”
朱雀的力道像失去了控制,鲁路修只觉得自己的手骨和肩胛似被捏碎般得疼痛。朱雀的鲜血如断线的红色珠子大滴大滴得滴落在他的颈间和肩上,让他感到如火一般的炙热与灼烧。
鲁路修忍着疼痛,伸手按在了朱雀崩裂的伤口处,试图止住不断向外渗出的血液,然后提高音量以盖过朱雀的胡言乱语。
“你在流血啊!你不要命了吗?你这个——笨蛋!”
出其意料得,朱雀激动得情绪一瞬平静,只是依旧使力绷紧的双臂依旧紧紧钳制着身下之人。
“枢木朱雀,你太令我失望了。”
鲁路修凝视着朱雀眼眸中的血丝,其中焦躁与不安交叠,或许这是他原本的模样——但他现在不需要这样的朱雀,大概。
“是吗——是吗?”
朱雀猛然松开手,也从鲁路修手中挣脱出来,坐在一边,将头深埋在掌心,任由凌乱的发丝上沾染上斑斑血迹。
“没错......我......我就是一个笨蛋啊——”
面临崩溃般的声音——
不想继续看着这样的人。
鲁路修站起身,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粘腻的血迹,转眼看向那个犹如在惩罚自己一般的身影
“我会叫医生过来的——明天早上会找你商议接下来的计划......在那之前,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。”
果真是个笨蛋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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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鲁路修在门口见到表情疏离冷漠的朱雀时,特意注意了一下对方的脸色,显然恢复的比较不错,除了感慨一下对方的身体素质,另一方面则压下了对其昨日失态的原因的探寻。
早餐后鲁路修就把连夜整理的计划给朱雀从头详诉了一番。
“当然,这只是初期的打算,那些贵族内部盘根错节,自然不好强行分离。只有分割商人的利益链条,政府拿不到好处,我们不动他们也会自乱阵脚。”
鲁路修精确得从军事议庭定位,扩大至整个政府,内里腐败至混乱不堪的利益锁链,以战争带来的混乱为基本,确实够丑陋的。不过这种也是目前战略所必须的。
“既然已经清楚了作乱根本,为何不以肃清?这样下去——始终都有动乱!”
朱雀对鲁路修放任的态度极其不解,已经掌握了证据,又锁定了对象,完全可以进行抓获,这样至少可以使一方得以安宁。
“动乱?反正都有兵力进行镇压——正好也可以削减政府的势力。”
鲁路修露出嘲讽的笑容,对于政府来说,动乱不过是一次次让他们得以示威的行动,这种程度,不用理会。
“金斯利卿!”
朱雀看着那抹刺眼的嘲讽表情,不由怒声拍桌而起
“你可以嘲笑政府的腐化无能,但是对于士兵,对于军人——他们是为了保卫家国,保护珍贵所在才去战斗,以生命去战斗的人,绝不能被嘲笑的!”
没错!他也正是为此才成为布列塔尼亚的士兵,他也是有所想守护的啊!这样的感情——怎么能,怎么能够被嘲笑和无视!
鲁路修抬头看着朱雀气愤的面容不由微微愣神,转而低头看着手中的资料,沉默片刻后,朱雀听到那人低沉的声音
“抱歉——”
“不过我的计划不能改变,我已经做到对你坦诚了。”
朱雀按在桌上的手掌猛然收紧,深深得呼吸了两次,平复了一下发紧的喉头,转身离开了长桌。
“我知道了——我去训练了,金斯利卿就按计划实行好了。”
“你的伤——”
鲁路修听言一瞬抓紧了手里的纸张。
“那跟你没关系!”